“你有梦吗”

“有,但她不存在”

一次在学校厕所的谈话,荒诞,但真实。

我常常做梦,无非夜里的常梦、噩梦或春梦,现实的遗憾在梦里似乎都不足为道,只是会醒来。

那梦里呢,常常是一辆疾行的列车,摇摇晃晃地越阡度陌。橙子似的残阳懒懒地穿透车窗,抚摸那沉重的阴云,伴着空荡的座位,漫无目的地,不知迷茫地涂抹晚霞,染红地上的土路。可能是罢,地图上大的省份里不起眼的黄线,却在萦绕星河的江沿,编织出一帘帘丰收的梦,欢笑着看太阳孩童样的舞蹈,潜入无底天际。迎来星星拥夜相伴入眠。满天月光遥望着过客,而过客仰视着繁星,神圣地,恐惧地。

过了许久罢,或许只是一瞬,幽深的蓝色终于抹盖灼烧的烈红。窗外的树影长鸣着哀歌,惶恐地叹息。像余光里,车轮碾过过尽的年岁,把记忆磨得很细,很细,直到微风将她吹去,湮灭渐深的黑暗里。像是乡下的磨盘,只是磨盘带来丰收的梦,而我却失掉什么罢。终于,我闭上眼睛,无何所思罢,只是眼眶不觉地酸胀,淌着寂静的雨滴。

黑暗终于笼罩天空。列车的尽头,或许并不是。光似的身影竟闪耀着,像那日出时晨曦泛起鱼肚白色的洁净的光流,隐隐约约透着泪,飘忽幻似的彩虹,如梦的暖流。那身影在我身旁的座位驻足,停息。我竟试着看清她的模样,忘却了记忆转眼磨灭在滚滚的车轮下,心里自嘲何其愚蠢。空空遗留澄澈的光,纯白的影,与倚靠着温暖。窗外的树一颗一颗孕育青涩的沙果,树下野花怀抱芳草沉醉一缕缕微风。我放声地哭泣,只在孤寂的脑海缠绕,回荡。

人往往格外珍惜所缺失的,甚至用生命守护。恍然啊,身旁耀眼明光暗淡了许,或有或失着,似意识一切仿佛为梦。那身影缓缓远离,无论如何也找不到,追不回。任凭黑暗将我吞噬,沉湎无尽的回忆。

满天光斑依旧闪耀着深夜的初夏,恍然惊醒,惟树影交错牵挂,依旧费力地思索那身影的模样。

“或许是梦罢”

只能感叹着罢,我尝试去寻觅去似秋云的梦影。

梦影·第一部分

负雨 作